他滴了一路的血回到村莊,孩子們也因這場小事故變得鬱鬱寡歡,整條路上除了蟲鳴鳥叫聲,倒是沒聽見任何孩子的嬉鬧聲。

這件事情雖說不可歸責於他,但他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來討好一下金俊秀與這群孩子們。只是他終究沒開口,其他人的臉色是沉重,想說點笑話也得看時機。現在這般模樣,他還是少說點話,乖乖走回家便可。

金俊秀到村內便餚了清水為他的傷口清洗,然而又替他抹上村內所制的金創藥,大掌那疼痛感就像火燒一般,但維持並不久,他咬牙的忍了下來。隨後金俊秀又將他的手包得像骨折一樣,捆了又捆,成了一顆圓渾渾的拳頭樣。

「不好意思,我不太擅長這種事情。」金俊秀歉疚的說。

他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微笑道:「不算太糟。」

「今日的事情將您也牽扯進來,實在對不住。」

他望著金俊秀的臉龐,說真的,該對不住的人應該是他。

天下是他的,官員也是通過科舉考試而選拔為地方知縣或巡撫,可今日一事,他才真正的了解,百姓是百姓,而做官的不過是欺壓百姓的罪惡根源。什麼天下太平無大事,並不代表就不會有小事的存在。大則貪汙官吏,小則姦淫百姓,有多少重要的小事被抹煞於奏摺當中,又有多少不重要的大事則在奏摺上浮誇,顯然他並未真正了解他的社稷究竟發生了何事,吃了何種苦頭。

如今他的斷掌又更深了一層,他必須以此為訓,好好整治他的國土。

「若是要說,是那些自稱大爺的人不對在先,不用多想。」他低聲說。

只見金俊秀垂下了紅腦袋,那心事是一覽無遺,對於他的傷勢仍是耿耿於懷。

「我想知道他們除了貪美色以外,是否還有其他讓人忍無可忍的行為?」

金俊秀看向他來,細聲說:「貪色以外,還貪財。他們總是能有奇怪的名目來向百姓徵收費用,像是保護費、過路費等等。不按月繳交,就得撤離販賣的攤位。」

他緩緩眨著桃花眼,又聽著金俊秀接著說:「以前只是聽城內百姓抱怨,可後來卻自己也眼見,總覺得事態已越來越嚴重。」

這些事情聽得越多,他的心情就越來越不好。

「你是否覺得今日的皇帝過於昏庸,都未替百姓做事?」他還是將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感受說出來,他想知道金俊秀是如何看待當今聖上。

「這話題還真高調,好險是在村內,在城內被官員聽取,這是得殺頭的。」金俊秀笑說。

「你討厭當今聖上嗎?」他又問。

金俊秀眨了眨鳳眼,朝他笑來,「我連人都沒見過,怎麼告訴您我討厭與否?」

「不,就針對他不明白百姓疾苦,吃米不知米價,不食人間煙火這些來論的話。」

金俊秀嘆了口氣,搖頭道:「皇上也有他的困難處,也得看朝臣願不願意告訴他事實。我相信皇上不會逃避現實,而是被朝臣埋沒在一切安好的謊言底下。」

聽取這樣的同理心,本是凋萎的心情,卻是又死灰復燃,然而更是確定了金俊秀必須是國母的地位。可現在的他卻是將他這次出巡的目的掉了順序,他想先安社稷,再來安他的人生大事。

「你倆,過來吃飯吧!」

他們倆人一同抬頭看向來者,是人高馬大的沈昌珉。在陽光底下,沈昌珉的眼神讓他看得更是清楚,是種有些排外,甚至有敵意的釋出。他不排除沈昌珉可能喜歡金俊秀的懷疑,不過就算沈昌珉多麼恐怖,他也不打算放棄追求金俊秀。

金俊秀帶著他來至伙食間,各自選了位置便坐了下來,沒幾下子,金俊秀身邊又多了幾個屁孩,而他的身邊則坐了一個女娃,是今天讓他抱了一個上午的小靜。

「爺,粗茶淡飯的,先吃吧!」金俊秀笑說。

他點了點頭,才正想拿起筷子時,便發現自己慣用的右手已被捆成拳頭,而當不俐落的左手想拿湯匙餚湯來喝,又發現自己的肌肉因為抱了孩子走過長的山路,手臂卻學會了打顫。

想送口湯入嘴,每回到了嘴邊湯也所剩無幾了。

金俊秀見狀,好心的道:「不如我餵您?」

這還真是難為情,在一群屁孩的眼底下讓金俊秀餵,怎麼說他還是怕自己的面子掛不上。

「不用麻煩。」

他乾脆得拿起碗來,就將湯一口灌下,然而選擇只需徒手就能吃的包子饅頭下嚥,飯他也就沒動筷,將多餘的飯菜留給了比他還需足夠營養的孩子們拿去吃。

吃了一餐算不上有飽足感的中餐,但也沒餓到,他一人走出伙食間,回到金俊秀的臥房。

想起今早一事,他後日還約了巡撫要一見,現在想想,實在不該說得如此嘴快,不然官員都曉得他已出巡,則會開始避嫌。

不知崔珉豪流浪去哪了?那愛寫字的傢伙沒跟著自己,有時還是挺麻煩的,不然叫崔珉豪寫封恐嚇信也是不錯的選擇。

誰知,說曹操,曹操就到。

「昌珉,你怎麼揹了個人回來!?」村民問。

沈昌珉臉色有些急迫,趕忙道:「我當他是山羊,誤射了。」

他隨即也跟了過去湊熱鬧,男孩的腳受了傷,但險是擦傷。

不過一見這男孩,他心忖,嘿,這不就是那愛寫他壞話的史官,崔珉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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