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珉的安慰是讓人捏了把冷汗,但看崔珉豪的反應,最後的結果似乎不太糟糕。反倒贏得了一抹讓人覺得心安的笑容,並且朝他們笑說:『以後我也要成為獸醫!』

還好,本以為沈昌珉太過直白的對話可能會無形中剝削崔珉豪心中的瘡疤,好在崔珉豪也看得開,反而感謝沈昌珉所自編的遺言,他就是個不適格的主人,所以在昌昌眼裡才會是一個討喜的小奴隸。

當崔珉豪抱著假骨灰朝他笑說,再做一次奴隸我也願意,他不知崔珉豪哪來的勇氣,只想好好再一次抱抱眼前這人。只可惜他沒有理由與藉口,崔珉豪不需要安慰,所以也不需要他的擁抱。

果然人類的規矩特多,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多半都不是由自己來決定。書上說,人生當中,十件事情會有九件是自己不想做的,然而,真正的成功者,就是連那九件不想做的事情做得完美,最後一件喜歡的更不用說,這就是所謂十全十美。

有時候他會想,那麼他可不可以不要成功,他只想好好守護著崔珉豪,他一生中只想做的事情只有這麼一件,哪怕崔珉豪最後不要他,或早已不要他。

如果是人,他想他該怨恨。只可惜他只有人的樣貌,卻沒有人的心,他不曉得自己該怎麼怨恨小奴隸,畢竟小奴隸曾是他眼中的全世界,他何苦與世界做對,愛他都還來不及。

自從崔珉豪抱著骨灰離去以後,不免地,他心中還是有些失落。他看不慣那離去的背影,無論是以前,還是現今,離人遠去的背影只會讓他越看越膩。

小奴隸還會再來嗎?

「昌珉,你等等打這支電話給飼料廠商,我們要加訂預防子宮頸癌的飼料二十包。」金俊秀說。

他回過神來,接過那張小抄,點了點頭。

「希望你這次可以議價成功喔!」金俊秀笑說。

他一樣點點頭,提醒自己書上所教導的談判學,雖然複雜壘壘,但也得嘗試過以後才會知道究竟有多難實踐。於是他拿起電話撥打了場商電話,按照金俊秀要的數量訂購。

一路下來沒什麼不順遂,只是他發現,議價對向的不同,電話的時間相對會有變化。相較男人而言,女人好像比較好說話,至少這次接電話的女人跟他談得愉快,也讓他獲得他心目中想要的價碼,算是皆大歡喜。

從這一刻起,他才略略地發現,人類的雄性與雌性,相處方是似乎有點不同,跟他們的狗不大一樣。人類的雌性者不單純只是像母狗一樣懂得選擇最強的配偶,還得適時的說話哄哄他們,但必須小心,因為女人特別不好判斷在他們心中的好話長得是什麼模樣。

他想,若有機會,應該也得與女人接觸看看,也許會有不尋常的發現。

今晚,朴有天特別拜託他,自行去夜市逛個兩鐘頭再回來他們仨人所住的公寓,他沒有過問朴有天要他這麼做得原因為何,只曉得朴有天身上散發強大的費洛蒙氣味,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他大概猜得到朴有天想對金俊秀發情,所以要他迴避。

既然是寄人籬下,他也沒有拒絕餘地,便帶著朴有天給他的荷包,一人前往夜市。

夜市他並不是第一次來,當狗的時候這個地方能說是必定光顧之地。入夜以後的人類總是特別熱情,所以來到夜市一定會得到許多攤販老闆的施捨,像是廚餘或者人類吃剩的牛排,那對於流浪狗來說,都是相當珍貴的禮物。

他踏進人潮之中,以驚人的味覺能力判斷哪種食物最好吃,便從那一攤開始下手。朴有天的荷包漸漸失血,但他的胃口卻還算不上飽,於是又多嘗試了幾間,直至朴有天的荷包失血過度。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他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一群狗給叫住了。

『老大!』

『老大老大!』

『我們以為不會再見到你了!』

眾人觀之,覺得這情景實在太有趣,竟然夜市的所有狗都在他面前搖著尾巴,還發出聽上去一點也不恐怖的吠聲,就像見到主人一樣的對他俯首稱臣,歡迎他的到來。

他蹲了下身來,手一張,所有的狗兒就朝他的懷抱裡去,『老大!能見到你真好!』

果然他身上還有著狗的氣味,只是他也感激這些夥伴並不排斥他的人樣。

後來他帶著這些狗一起散步,說了自己的故事給他們聽,夥伴沒有什麼太大感動,只覺得他變成人太可惜,因為他曾經是個狗狗信服的領導者,大家尊敬得很。

但遺憾的是,就算他沒被車撞死,他也知道自己壽命的餘燼還剩多少,不可能永遠都當這群夥伴的老大。不過就算成了人,他還是有義務照顧這些小傢伙。

「如果沒東西吃,去東神街上的YS獸醫院,我在那。」他垂頭笑說。

當然狗兒們聽見是獸醫院並不太願意去那裡,可也答應他,若真沒東西可吃,就會去那兒找他討一頓溫飽。

『老大你也保重!』

『老大後悔有期!』

「再見。」

他沿途慢慢地走回公寓,掏出了鑰匙,走進客廳,無聲無息,只微微感受到金俊秀與朴有天激情後的餘溫。

賀爾蒙漸弱了,他想,今晚肯定會比先前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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