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些實習生其實也不能再嫌人手不夠,雖有教授會在實習課上親自教導,但課程以外的時間,學生通常找不到教授詢問,只能前來尋求他的協助與指導。

牧場與農場的管理人只有他一個,就算有駐場學生有時也應付不過這些經濟動物的突發狀況。若僅是一兩隻有問題那還好解決,可若是整著牧場都發生了問題,那麼只有他一個人也不及隨機應變。

種種的考量因素下,他決定再次刊登資訊來徵求有意為牧場工作的新鮮人。經驗有無或者學歷高低他並不在乎,願不願意付出心力與勞力來照顧這些經濟動物才是他真正所需。不過這回他並沒想多花錢找報社刊登,他利用最便宜的方式,透過網路的人力銀行,以及一些販賣農產品的店家,找了些空位張貼自己的徵人需求。

『有平常看不見的眼界,最省電的鬧鈴,美食創作之天地,還有男人一生最嚮往之一手無法掌握的巨乳。珉以食為天牧場,誠徵工作夥伴!』

他拿了膠帶將這簡單標語的海報貼上店家的門上,雖這鄉下地方很難找到幫手,可比起從都市來的人,他還是較喜歡用淳樸的鄉下人,免得又被都市人嫌東嫌西,嫌這些工作盡是粗活。他並不期待近期內會有人來應徵,可心中還是小小期許,希望能有緣找到一枚好幫手。

果然經過了一個多月,他的助手仍是空缺,雖牧場裡頭的大小事他扛慣了,可有時還是會覺得疲憊。然而在某幾個夜晚,因為過度勞累又加上幾日前的梅雨季,他在雨中將稻草人搬回倉庫,僅是這段小路程,也足以讓他臥病不起。

按理來說稻草人的工作是全職,沒必要在下雨天將其收回。可他就是看不慣那笑容在雨中孤獨綻放,不僅無法渲染,反而增添整個牧場的孤寂感。於是為了滿足心中的堅持,他果斷地患上一場大病,才知自己年輕歸年輕,但能力也非無所邊際,不過是觸手可及。

學生好心為他從市區帶了些硬急的藥物,待他好些以後,他便也自行騎車前去市區看病。好久沒來這種人多的鬧區,一剛開始還真有些不慣,路上車水馬龍,停車位也一位難求,他繞了好幾圈後才勉強找了位置將車停進,帶著昏沉的腦袋前去看病。好險病痛已無礙,他便又騎著家中老機車慢慢震回牧場。

從市區一路來至有些荒郊野外的郊區,路上風景的變化是由繁化簡,雖說他住的地方是單調了點,不過他看得最喜歡的,還是郊區中的山水田園。繞過他人的農田,他一路騎回牧場裡來。果真世界不適合只會恍神的人居留,有了精神能夠專注,讓他更喜歡自己的老本行,也慶幸自己是在這片牧場裡成長。

回到家中後,時間也不早了,牧場漸漸歸於安寧,學生也回宿舍歇息。他為自己準備了一鍋牛奶火鍋,一人吃兩人分量,溫飽以後才將他不愛的藥丸一併吞下肚。洗澡以前,他想今日應該也不會有人造訪,他拴上門閂,才轉身正準備去洗澡時,外頭卻有人敲著他這厚重的木門。

他有些狐疑,雖說時間不算晚,不過要再將門閂拉開卻有些麻煩,可他擔心是學生有問題所以前來找他,於是他又拉開門閂,開啟了這扇陳舊木門。

「你好,我是來應徵的。」

也經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他早已忘自己曾經有徵人啟事。他看著男孩手中的海報,貌似是從店家的門上撕下的,手中海報的上頭字跡也像是經過好幾連夜的風吹雨打,先前他寫了什麼也已看不清,結果這眼前的小傢伙卻說是要來應徵的。

「可以嗎……?」見他沒有回話,男孩的神情偏緊張。他也趕緊回神,點頭說:「進來吧。」

男孩跟在他身後,隨後入座,他們在餐桌上互看了幾眼,他才發現男孩的眼睛很大,臉上有些紅潤,嘴上笑起來很靦腆。這種模樣跟某種東西很熟悉,只是霎時間他想不起來是與什麼相類似。

「叫什麼名字?」

男孩大眼睜得大,好似對於這問題覺得問的很唐突似的,「珉……珉豪!」

他點了點頭,姓氏也沒問,只問:「對這行有興趣嗎?」

「有的!」

「有過實務經驗嗎?」

男孩想了一會,搖頭道:「沒有,我是新手。」

看來是白紙一張,但這樣也不錯,教導上也省的麻煩,「好,就用你。你想要多少薪水?」

男孩更是無措,想了很久才告訴他,「我不需要薪水……但我需要吃跟住,我想在你身邊好好學習!」

他覺得這應答很有趣,沒想到這年頭還有活在他祖父那年代的人,竟說不需薪水只需提供吃與住,像幾個世紀前的學徒一樣,一毛不收,只收技術。

「可以。」他笑道。

只是不見男孩手上有任何行李,他也沒多想,只覺大概是經叛逆期,所以想離群索居來他這討個溫飽與學習。見男孩也不像壞人,他便也大膽收留。

他曉得一般人不會這麼做,但他如此,只因覺得這男孩很熟悉。

他將已退色的海報揉成球丟進垃圾桶內,時間入深夜,他吃了睡前的藥丸,便也回房去睡。

窗外的月光依然很美,同樣場景,但卻已不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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