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太子,朴有天。是他這次任務之人。

「金醫官,這本是我記錄太子症狀的本子,現在交予你,希望對你有幫助。」內醫正臉上似乎也些疲憊的說。而本子遞至金俊秀手上後,他小心翼翼的將本子放入內襯裡,低著身子便回:「謝謝大人。」

「其實太子的病不是治不好,只是容易復發,似乎沒能根治。」內醫正邊走邊說,後方的金俊秀仔細的聽著,頻頻點頭。

「且太子不愛服藥,脾氣似倔,說什麼也不聽。」

原來是心理問題。金俊秀看著內醫正的背影,那襯著一絲的無奈且又愛莫能助,官位在宮廷中之渺小,權能這檔事對於皇室更是不重用。而皇帝一語令下,卻鬧得整個內醫院雞犬不寧,這說來說去還不都得怪罪太子那拗人的脾氣。

內醫正最後停下了腳步,他們已來到了太子殿。兩人看著太子殿三字大匾額,內醫正莫名的就嘆起口氣來,對著金俊秀說:「就靠你了,請你盡量想些辦法讓太子好好正視自己的病症。」

「是,大人。」

金俊秀曉得,大夫治病前最主要的,便是讓病人能對於自己的病多加關心。病人若對自己之健康不聞也不問,那麼就算用的藥材再怎麼好,也是種浪費。從內醫院走了這麼一段路,聽著內醫正對於太子所描述的症狀,他現在仍沒什麼頭緒,更是沒把握能將太子的病治好。他還真不明白,這樣體弱多病的人怎會是他們將來的一國之君?治己身都治不成了,還治國。

「大人隨我來。」下人帶著他,進入了太子殿。

「皇太子,金醫官來給您看病了。」

裡邊遲遲無聲音回應。他們在外等了好一會,而下人又再次的敲了門,說了同樣的話,可卻換來仍舊是無聲。但金俊秀並無就此退場,他告知下人,就放他在門外等即可。金俊秀在門外直直的站著,他久久都未說話,而裡邊也靜的似乎沒人一樣。就這麼他從內襯裡拿出了內醫正給予的本子,讀著上邊的內容,過目一次太子從小至今的所有症狀。他閱覽完畢後,得出了一個結果。其實這並通通是小病,而問題就出在於太子從未將這些病源斬草除根,體內留了病母,怪不得至今全盤病母一次作祟,讓他身患重病,一倒不起。可說一倒不起到是誇張,如真的病的重,怎可能有力氣與人耍脾氣?金俊秀闔起了本子,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後,伸手便敲了門。

「皇太子,小的來替您看病了。」聲音酥軟陰柔,聽了就令人舒服。隔了半個時辰的問話,這回裡邊的人有了回應。

「看我?」這聲音霎是低沉而有磁性,不過語中卻帶有輕藐之意。金俊秀抖了一下眉毛,第一直覺這太子脾氣可見是高傲過於常人。貌似覺得自己身居高位,病症就高人一等。於是金俊秀拉開了嗓子回:「小的不是看您,是看病。」

沒幾響的,門就被打開了。倆人本是隔著門板無能相見,可現在已無所礙,他們便是無遮掩的就對上了彼此的眼。朴有天那雙冷的無情感的桃花眼,又配合方才語氣的冷,金俊秀百感的也只有一字,冷。可金俊秀這雙炯炯有神的鳳眼,卻肆無忌憚的就看著朴有天的臉蛋,有那麼一剎間,他真是覺得朴有天長得好看,好的讓他忘了自己的身分,也忘了低頭。

朴有天也靜靜的看著金俊秀,心想,這人的聲音與人也挺搭,重點是怎會有醫官長的如此清秀,一點也不黏膩。兩人這麼看著好歹也看了五秒,於是朴有天先撇開了眼,說:「進來。」金俊秀這時也才將出了神的魂給找了回來,入內便回:「謝太子。」

朴有天走回自己書案邊,然而就坐上了寶椅。金俊秀不疾不徐的關上門,又轉身低著頭對著朴有天。此時此刻,他還真覺自己方才應該說了錯話,就算自己再怎麼不喜歡朴有天這樣的性格,也不應該口出狂言頂撞才是。正當他認為自己的治病之路遙遙無期時,朴有天便開口問話。

「你說…你是看病不是看我?」

金俊秀吞了口水後,點頭,「是。」

「何出此言?」

金俊秀瞪大了眼,看著地板,他還真不知為什麼朴有天要這麼追根究柢,是與他締了心結不成?

「大夫因病而生,生來便是治病,當然是看病而非看人。」

「為何不是治人?」

「人有貴賤高低之分,但病無。就因病無貴賤,所以大夫聽聞哪有病症,他就得治。可人不同,因為人性區隔人的優越,對於小小大夫的權限難以越界,但唯有病,才得以讓大夫無所芥蒂的根治。」

這話是高深莫測,可朴有天卻因這話而臉上有了笑容,只可惜金俊秀沒看見。

「既然這樣……你不怕我殺了你?」朴有天又問。

嘖嘖…這是什麼廢話,他當然怕。就算病無所區分,不過人總有,而這權位越高者,就越容易恣意妄為,他何嘗不怕自己就喪了小命在太子之手?

「怕,但至少讓小的治好您的病,您再殺我也不遲。」

什麼人都有權利怕死,但大夫不能。要死,也得完成使命後再死,這樣才問心無愧於蒼。小小醫官的他竟有此膽量面對太子的問話,朴有天看著那低著頭未露全臉的臉龐,於是好奇的便問:「你叫什麼名字?」

「敝姓金,名俊秀。」

「金俊秀。」朴有天輕聲的復誦一次。是人如其名。

「喏,給你把脈吧。」朴有天在書案上捲上袖子,將左手遞了出去,命金俊秀來把自己的脈。金俊秀遲遲沒向前,他緩緩的抬起頭,然後說:「恕小人斗膽,請太子於我探症完後務必服藥。」

朴有天歪了頭,輕笑一聲,便回:「藥是種毒,我不服是沒錯的。」

金俊秀也不甘示弱的,向他走近了幾步,「那您可曾聞以毒攻毒?」

「有耳聞。」於是金俊秀這次便無畏懼的訓起了話來,說:「病也是種毒。如毒一樣,毒不去,伴隨一生,病不治,也隨同您一身,不妨您試試以毒攻毒吧。」

他不認為吃藥有什麼錯誤可言,如果人需要,便是得服藥。雖然藥草可以殺人,但並不表示它就只能夠殺人而不能治人。雖然朴有天嘴上說藥為毒,但金俊秀並不認為那是他內心真正排斥服藥的主因。可他不想過問太多,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說服朴有天服藥才是。

「怎麼你回話老不怕我的樣子?」朴有天收回了手,若有似無笑著說。金俊秀這時才驚覺自己又再次失了態,於是跪膝磕頭的求:「小的罪該萬死…」而他又似乎有些不死心的抬起頭,又說:「但我對事不對人。」好個善辯之才!矛頭精準的撇開重要標靶,以致讓人也無能治罪。

「起來吧,跪著怎麼看病?」朴有天嘆了口氣,可卻微微笑笑的看著金俊秀緩慢起身。他似乎喜歡這人。金俊秀小心的走近朴有天桌前,替自己的折了衣袖,纖細白皙的食指中指及無名指就覆上了朴有天脈搏。朴有天看著金俊秀認真的神情,似乎突然安分了起來,也不敢輕舉妄動,乖乖的讓金俊秀看病。

脈沉,陰病惡寒。

完畢後,金俊秀便說:「小的會命內醫院抓幾帖藥,明日送上,請太子要按小的送的時辰服藥。」

「什麼症狀?」

「體虛。」

金俊秀料想,朴有天應該曾經傷寒,但有發汗,只是反惡寒而已。他心裡咋舌一聲,都怪朴有天之前不按時吃藥,才有今日的大病母阿。

「那麼……小的告退了。」金俊秀起身,欠了身子說。朴有天抬起視線瞧著他,便問:「明日你會再來否?」

「一定,看太子您服下藥小的才肯罷休。」金俊秀低著頭回。

這樣阿……那他若不肯服藥,他便不會罷休?朴有天內心雀躍不已,便決定,為了每日見到他,他不服藥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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