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一整晚就顧著俊秀,帶著他去上廁所,回到床又餵著他喝水。

他也沒睡多少個小時,至多累的時後靠著床頭小憨一下。俊秀一有什麼動靜,他就會又起身幫忙。

兩人的身分雖相差甚遠,但卻在此時此刻,心底的某處卻是彼此契合。

一次的拍賣會,買到的不只是俊秀的人,似乎還連帶在俊秀身上的附贈品一起買下。

一些從未有過的認知與想法,在他腦子裡打轉著。

早晨,因為俊秀在他懷裡不輕不重的翻了身,讓他醒了過來。

他眨了幾眼,低頭看著仍是在睡的俊秀。

輕輕的身過手摸著那頭紅髮,似乎與本人一樣,總是閃耀著希望一樣。雖然他不能保證往後的日子俊秀一定能過好日子,但也許自己能替他做些什麼。

「起床了。」

有天輕輕的搖著俊秀,喊了幾聲。

俊秀動了眼球,慢慢的睜開了眼。他先是揉了眼,然而緩緩的動著四肢。他身體疲憊得很,似乎不是他得一樣,整身又痠又痛。

「我爬不起來……。」俊秀皺著眉說。

有天雙手扶著他,讓他靠上床頭,「沒關係。」他淡淡的說。

看來是藥效的後勁太過強烈,讓身體有了副作用。

他自己先去梳洗,接著幫著俊秀打理著。他替他穿上衣物,而他卻只是咬著牙忍著身子的疼痛。

俊秀勉強的自己進了浴室梳洗,有天在外頭看著,顧著會安全一點。

這時後允浩打了電話過來。

「喂?」有天說。

「你還在會場?」

他看了一眼俊秀輕聲說:「嗯。」

「我先回了。」允浩語氣似乎不甚好。

「這對兄弟的事情……」有天話都未說完,允浩便說:「現在還不能。」

有天沒說什麼,也許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掛了電話,眼神又看著廁所裡的俊秀。

那麼什麼時候他們兄弟才能見面?

想起昨天俊秀在台上的情景,然在自己懷中竭力的哭泣,這些記憶似乎催促著他,自己應該替俊秀向允浩表些什麼。

他又拿起了手機,本想再回撥,可這時俊秀卻從廁所裡緩緩的走了出來。

「我好了。」俊秀扶著牆垣皺著眉說,有天收起了手機看著他。

看來俊秀是真的很痛苦,他向前抓著俊秀的手臂,「我們慢慢走吧。」

他開了門,一手扶著俊秀,兩人慢慢的走著這長道。

他們一一走過每個房間,臥房裡傳出的聲音讓俊秀眉頭皺得更緊。

房裡有著奴隸的哭求聲,有著鞭打聲,那種幾乎像是要撕裂掉自己的聲帶般,努力的向外求助。

俊秀在這間臥房前停了下來,他吃力的將自己的頭轉向面對著那扇門,那無情的抽打聲以及奴隸的哭泣吶喊,俊秀皆是不情願的接收起來。

他不管有天抓著他的手臂抓多緊,他忍痛的握起拳頭,正想往門用力的打上時,卻被身後的有天強制抱離了那扇門前。

「不能!」有天在他耳邊警告的說。

俊秀掙扎了起來,「我的族人……我的族人……!」他雙手更是想往那門把伸去,可是有天抱的緊,就只差那樣的距離,或許他可以多救一個自己的族人。

有天半抱半拖著俊秀,將他拉得更遠。

「放開我!」俊秀對著他怒罵。

俊秀的眼淚滴上了有天的手背上,有天停下了動作,俊秀幾乎是站不穩的跌坐在地上,他雙眼就算是被眼淚給布滿視線不清,但他看去的方向卻是準確無誤,他瞪著那間臥房的房門。

有天也蹲了下身,將俊秀再次的扶起。

俊秀的眼淚頻頻的掉落,有天向前無預警的給了俊秀一個擁抱,然而在他耳邊說:「記住這樣的痛苦。」他似乎想給俊秀勇氣,然而更是緊的抱住他。

當有天放開了他時,他有些迷茫的看著有天,似乎不明這話是什麼意思。

有天扶著他的手臂,又再次的重覆,「記住它。」

記住這般無助的感覺,然而去改變它。

俊秀也無胡鬧,隨著有天的腳步一同離開拍賣會場。

外頭仍是下著雨。

服侍拿出一把傘準備替有天撐傘,他一見便淡淡的說:「再多拿一把,我們是兩個人。」

服侍意料之外的看著有天,「可是他……」有天又再說:「再多拿一把。」

一旁的俊秀看著有天,服侍也無可奈何的又拿了一把傘出來,替俊秀跟有天撐傘,好讓他們乘車。

他們一同坐進後座裡,俊秀看著窗外細雨滑下玻璃,他摸著窗子,眼神又轉回看著有天,「為什麼對我好?」

有天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說了聲開車。

「如果你認為自己不是奴隸,就該明白這樣的對待是正常的。」有天也看著窗外,沒看著俊秀的臉回話。

俊秀低了下頭,卻輕輕的笑了起來。

原來他早已犯了大錯,縱使別人怎麼認為自己是奴隸,但自己絕不能淪陷。

他得清醒這樣的意志。顯然他自己也不夠清醒,才會質疑有天對他的好。

但說起來那也不是好,僅是平常的待客之道罷了。

司機望著後照鏡,看著俊秀的臉蛋,鄙視笑著說:「你是奴隸?」

這話似乎是向俊秀問的,不過卻沒人回答。

「少爺你竟然會買奴隸阿。」司機眼裡充滿著不可思議,這時有天轉過頭,看著那後照鏡:「多事。」

司機明白自己不能多話,但在他閉上嘴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少爺,與其找奴隸,不如去公娼吧。」

俊秀聽見這話鳳眼瞪著後照鏡裡的司機,可卻沉住了氣來。

看來奴隸在此國的地位比公娼來的不如。

俊秀看著窗外,已不想爭論什麼。他咬著自己的下唇,抿著嘴看著窗外的人事物。

這個國家很美,但制度卻是美中不足。

而有天對於司機的話並沒做任何回應,他曉得多半的人民皆被這樣一個現下制度給洗腦,還能清醒的並不多。在他未遇見俊秀前,他也是屬這於這些制度下的產物。所以他並不想對這樣的事情做出任何評論。也應該認為他沒這樣的立場去批判這樣的制度,因為他自己曾經也相信過這樣的制度是最好的。

「你會什麼?」有天突然的問。

俊秀轉頭看著他,「以前是念會計系的。」

有天點點頭,沒再說話。

「少爺,拍賣會賣的不都性奴嗎?你要讓他干涉總務?」司機又再次的問話了。

「多事。」有天冷回。

一旁的俊秀也不想回話。

「所以他跟我們一起睡嗎?我的室友可不歡迎他!」司機激動的說了起來,還先替自己的寢室下了逐客令。

有天撐著頭,然而又看著窗外的碎雨,「既然是性奴,當然是跟我睡。」

這話一出司機差點撞車,俊秀雙眼張的大到不能再大,一個透過後照鏡看著他,一個眼神無障礙的則直接的看著他,只有被看的他一副平常樣,沒給予他們太多的解釋。

「少爺你的美譽會被影響!」司機回過神來的說。

俊秀是想說些什麼,可卻又說不出口。

「奴隸制度下,買個性奴能影響什麼聲譽?」

他這麼說也沒錯,挨家挨戶有著奴隸的確不是什麼大事。況且貴族擁有臉蛋姣好的性奴也是法律所許可,對於他不會有什麼重挫的影響。

有天將頭轉了回來,發現俊秀依舊看著他,他問:「有什麼問題嗎?」

俊秀慢慢的搖著頭,就算有異議,他也沒能做主。

不過他內心相信,有天這樣的安排有著他的打算,並非是基於性奴這樣的隨便藉口。

他又再次抬眼看著有天的側顏。其實這人有著讓人摸不透的心思,應該說是標準的口不對心,表裡不一。他與他的個性相差太多,他總是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表現於外,而有天卻是個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人。

司機將車子開入了有天的豪宅裡,他帶著俊秀下車,老管家替他們開了大門,有天在老管家耳邊細聲了些什麼,只見老管家遵循的點著頭,然而有天便自己先行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沒再理會俊秀。

「金先生。」老管家說。

「是。」

「隨我來吧。」老管家向前扶著金俊秀的手臂,然而慢慢的帶他往二樓走去。

這棟豪宅布置並非金碧輝煌,但卻有種整齊單調了美。

老管家開了門,依舊扶著俊秀入房間。

「少爺有交代,要你先休息,他等會忙完再過來。」老管家臉上溫柔的笑說。

俊秀看著那笑容,其實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質疑眼前這人的好,但他還是說了出口,「我其實是奴隸,不是什麼貴客。」

老管家眨著眼,臉上不但未驚訝,又帶著笑容說:「我曉得。」

「那為什麼你的態度跟司機不一樣?」俊秀又問。

「孩子,不是所有的人民都會對政府所做出的制度服從的。」老管家輕輕的拍著俊秀的肩膀說,「就如同少爺對待我一樣,總是多一分尊重。」

俊秀坐在床上抬著頭看著老管家半響,然而垂下了頭來。

其實這國家不是每個人都醜陋,也許這樣的醜陋也不是人民所願。

「好好休息,金先生。」老管家離去前對他說。

俊秀躺上了床,他看著純白潔淨的天花板,雙手摀住了自己的面容,是哭,也是笑了起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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