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個時辰之後,他見楚焉的紅眼也消退,便是任意地扯了自己的衣裳,替自己的傷口包紮。楚焉似乎恢復了點神智,可那看著他的雙眼卻仍時不時地轉紅又轉褐,他想這應該就是小牛告訴他的,楚焉即使在一個時辰過後得以免去發瘋,但性情卻不穩,必需等至明天楚焉才能正常地與人溝通。

他本想一走了之,可明天才會有人前來服侍楚焉,那不就代表楚焉得一個人被掛在牆上一整天了?他本身就不擅於虐待人,又在試過自己的血之後,他也發現自己的存在確實能讓楚焉心平氣和一點,既然自己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那他也乾脆留下來照顧楚焉。

「堡主,你可有鑰匙?」他問。

楚焉聽見他的問話,輕抬著頭,低聲說:「在你右手邊的櫃子裡。」

他轉過身去,便找著鑰匙,沒幾回就將楚焉解銬,然而扶著他躺上床去。

「你有想吃點什麼嗎?」

楚焉閉著眼,也沒馬上回話,好似在思考。他也不急,只在一旁盛了杯茶端給了楚焉,餵他喝,便道:「也許可以吃點甜的。」

根據自己的經驗,每回試驗完他都會找些甜的東西吃,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但每次吃完甜點以後,心中就較好受,也比較不會胡思亂想。就見楚焉是閉上眼去,也不知是不是累了,他也就沒再打擾,僅是輕輕將人放上床,便也走出淵玄樓來。

未料外頭一群人見他從樓內走出來,無不是驚訝地看著他。他記得自己前來獻祭時還沒這麼多人呢,怎麼一個時辰過後,外頭就多了這麼多圍觀者。

他僅是站在門外,朝著不遠處的楚文郎喊道:「管家,請你來一趟。」

楚文郎是心驚,已有多少年,他們不曾在這時候被叫去伺候堡主,任誰都知道情緒不穩的堡主若在這之後被叨擾了,下場會是什麼。不過眼前的少年就像是擺平了堡主一樣,神情也不比一個時辰前的慌張,只朝他輕聲說:「替堡主準備些他喜歡的甜點吧,我在這等你。」

「你……沒事?」

他笑了笑,搖頭道:「沒事。」

「那堡主他……?」

「安好。」

管家也趕緊點點頭,轉身就正想去準備,少年便又道:「啊,也請你替我準備一瓶金創藥。」

「好的。」

待管家走了以後,他便也無力地坐在淵玄樓底下的台階,看著自己胡亂包紮的傷口處。那沾上他黑血的布料是讓他越看越不解,可他也對自己的黑血產生了好奇,怎麼自己的血能夠替人解毒呢?

就在他研究自己的鮮血之際,他完全忽略站在樓外的那些男男女女。雖是有影衛擋在前頭,但身後的妻妾,有些人是不懷好意地看著少年,可也有些是好奇少年的來頭。這五年以來,從來就不曾有人能在堡主發瘋的時辰內前去樓內還能活著走出來。

他們本以為堡主大概得拖著那身『病』一輩子,誰知這少年的出現,不僅讓堡主的痛處只持續半個時辰,自己還安然無事地從淵玄樓走出,這不引起他人關注才奇怪。

待管家端上他所需要的東西前來以後,他便也接過手,讓管家回房休息,自己便將那些東西給帶進了楚焉的臥房來。

他其實也不知道楚焉睡了沒有,只是將東西給放上桌,人便也坐上椅來,瞧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沒有說話,只替自己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清洗與處裡,而後也疲憊地趴在桌上小憩。

他不知道楚焉是什麼時候起來的,當他睡眼惺忪地抬起頭時,楚焉已將桌上的甜點吃剩一塊,臉上特輕鬆地看著他,「醒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揉了眼來,較清醒之後便也盯著楚焉的胸口處瞧了好一會,道:「身體還好嗎?」

「多虧你,好很快。」楚焉笑道:「你呢?」

「我沒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說:「那我就先回房了。」

「不留下來一同吃晚膳嗎?」

他想了一會,竟是搖頭道:「不了。」他想回自己房裡找小牛呢。

「留下吧。」楚焉按了他的手背道。

他下意識地收回自己的手,沒再回話,就當是默許了。

晚膳期間,他與楚焉也沒說太多話,不過有些事情他確實是好奇,「堡內的人……知道你中毒了嗎?」

「不知,所有知的人大概都死了,堡內的人都以為我是有病在身。」楚焉沒有避諱地說。

他之所以不告訴任何人自己中毒的事實,係因在江湖中他所豎立的敵人也不少,就怕仇人會趁亂打劫他,更怕有誰若找到了解藥,會藉此威脅承天堡多年來所立下的威望。天下只能別人欠他,他可不欠人。對內他雖說自己有病,可這樣的事情也只允許在堡內流傳,任何人都不許對外訴說有關他的事情。

但他並沒告訴九九為何那些知情者都死了。被撕裂的小妾不提,堡內知道他中毒的只有老堡主與老夫人,但在某次他發作時,夫婦二人不放心竟前去探望他。那時的他並未鎖鏈,即使性子容易暴怒,他也不曾出過房外亂殺人。可那回老夫婦的前來並無預警在先,故他不小心動怒便殺了父母;再來就是那位對他下蠱的藥人,當他查出自己的毒是被藥人七五所下時,他捉了七五前來解他的蠱毒,卻未料七五只會下卻不會解,他一氣之下,便也掙脫了鍊子殺了七五。

自此之後,他便不再求助於誰,直至他遇上了九九。

九九同樣啃著雞腿,邊吃邊想,卻也沒再過問什麼。

「謝謝你。」楚焉突然道。

九九頓了一會,嘴中就咬著雞腿,看著楚焉,「也謝謝你在此陪我一整個下午。」楚焉又說。

九九沒有說話,但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你可有想要的東西?」楚焉問。

想要的東西嗎?當然有,只不過他明白那樣東西楚焉給不了,於是他索性地搖頭。

「若日後有什麼想要的,可以告訴我,讓我作為答謝。」楚焉笑道。

他沒有太多的表情,同是在晚間包了許多剩飯菜回至臥房裡找小牛。小牛一見到他是開心的緊,眼淚一度差點落下來,他甚至去找了一名影衛問他的下落,得知他沒事後,才安心地回樓裡來等他。

對於小牛因擔心而又多話起來的性子他並沒覺得不耐煩,就看小牛邊說又邊吃他帶回來的美食,吃著說著,淚水就掉下來了。

「我還以為……你會……」就這樣去了。

「我也以為我活不了。」九九笑道。

「你怎麼當初不告訴我?」

「那是秘密。」

「那你治好堡主了嗎?」

「只能說緩和。」

「你用什麼東西緩和堡主?」

「不能說。」

小牛知他口風緊,隨後也不再逼問,只替他燒了水讓他淨身。

待他洗完以後,也同是懶懶地爬了上床。今晚,他睡得很香甜,也夢見了九六。九六好似告訴他什麼,有關於血的事情……。但就在他醒過之後,他什麼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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