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未釐清朴安慶的焦躁時,太子便已踹開門進來裁縫房內。他趕忙欠了身,只聞太子嘴上嚷著金戚雲是何人,可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卻是看向朴安慶的地方。

 

雖不知這朴安慶與自己的兄弟有何過節,可任誰都看的出來,太子對朴安慶似乎有諸多不滿。

 

「是你呀,三皇兄,近日不見,沒想到竟會來尚服局造訪,看來是明白自己穿衣品味太差了是吧?」太子戲謔地又說:「我看你就別撿其他皇兄的穿了,你可以撿我的呀,我不要的可比你撿來的新太多。」

 

一旁垂著頭的他,微微起了身,看著朴安慶的神情。意外朴安慶面對這翻言語,表情一無所動,氣息也波瀾不驚,好似這番景象已上演許多次,多到令人麻痺。

 

「太子前來有事?」朴安慶低聲問。

 

「哦,來找金戚雲,聽說他要替你做新衣,我來看看你選了什麼。」太子轉過身,眼神飄向一旁低著頭的他來,見他手中拿著畫冊,垂頭問:「我的三皇兄,可選了哪些衣裳?」

 

他如實答,只見太子輕浮地說:「這兩件我要了,你再替皇兄做點別的。」

 

怪不得朴安慶會說太子來搶了這番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興許太子是有些自討沒趣,在尚服局沒留多久。畢竟他這人話少,朴安慶也不怎麼搭腔,人來搶完衣裳後,便帶著絲絲憤怒離去。

 

這裁縫房又只剩他與朴安慶,他倆很安靜,安靜到讓他可清晰聽見朴安慶的輕聲嘆息。

 

他不知道自己該問還不該問,見朴安慶也沒想說的意思,他也聰明地扯了其他話題,「不如,小的先量一下您的尺寸,可好?」

 

朴安慶點點頭,站直了身子,照著他的指示做。

 

他倆沉默半刻,就在朴安慶打直手臂讓他測量臂長時,便沉著音問他:「你不好奇我與太子的淵源?」

 

他笑了笑,誠實地說:「好奇,但不敢問,這哪是下人能夠隨意問的事情。」

 

朴安慶似乎不怎麼喜歡他這回答,「咱是朋友。」

 

「是朋友,可朋友間也會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他的聲調很輕,像是安撫著朴安慶,要他別見怪,「但若您想吐苦水,小的願意聽。」

 

他見朴安慶又陷入了沉思,待他測量完尺寸時,朴安慶仍未開口,似乎在想他與太子的這段故事該從何說起。

 

他也不著急,在取得正確尺寸以後,他便開始磨起墨來,打算替朴安慶再設計一套適合他的衣裳,這回他可希望自己的靈感能有所突破,同是要出自他手的衣裳,他自然會希望朴安慶的成品也能不亞於太子。

 

就在他拿起毛筆要繪畫時,朴安慶開口了,「太子以前其實並不討厭我,大概是在皇上要立太子時,他才開始變的。」

 

他挑起了眉頭,很自然地放下毛筆,朴安慶娓娓道來這宮廷內幾年前的鬥爭。

 

朴安慶的生母為賢妃,當時可是眾人一致認為會被選為皇后的最佳候選人,可惜卻為人所害,在朴安慶五歲那年,離開了人間。

 

由於現今的皇后與賢妃情同姊妹,所以皇上便指派皇后為養母。皇后對他視如己出,一開始他與太子的關係也情同手足,可就在皇上釋出要立太子之意時,太子漸漸提防起他。

 

皇后給予他倆的呵護不相上下,可太子卻不平衡,認為皇后的做法就是不想讓其順利爭奪太子之位,自此之後,太子與他反目成仇。但他一直以來並未將太子朝他發的脾氣怪罪於誰,畢竟皇后為人正直,有自己的想法,為了社稷,她自是希望下一任的皇帝是有能力勝任的人,並不受母憑子貴的拘束而玩起權力遊戲,只想多方培養他與太子,讓他們不落人後,有能力公平競爭太子之位。

 

「可太子不也成了太子,為何還這般欺負您?」他不解地問。

 

朴安慶痞痞地道:「大概因為我放棄太子之位,要父王指定給他。」

 

本想報答皇后的養育之恩,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就此泯滅前仇,可惜他不僅被皇后臭罵一頓,說自己拋棄了大好前程,甚至讓太子誤以為自己的讓出是種羞辱,於是恩怨未了,延續至今。

 

聽完,他覺得還有其他可能性,他猜想,太子另一方面可能也想氣氣皇后,為何總是對朴安慶照顧有佳,搞得像喪母的人是自己一樣,以致於若朴安慶有什麼,他便想搶什麼。

 

他將想法說出,只見朴安慶聳肩笑道:「誰知道呢。」

 

他看得出來,雖朴安慶表現得無所謂,但心裡實際已舒坦不少。只是他也有些好奇宮庭內的其他事情,順道問:「那其他皇子呢?不眼紅太子之位嗎?」

 

「當然眼紅,只是他們也沒那能耐,不過這也是我不想當太子的原因,爭奪太子之位不是最困難的,最難的地方是要守住那個位置。」朴安慶坦然地說道。

 

他很佩服朴安慶竟會對權勢不眷戀,正想問原因,朴安慶便自行道來,「以前母親就常告訴我,別爭別搶,若有本事,就去搶能活在宮廷之外的機會,外頭的生活才是生活,宮廷內所有人的眼界都太狹隘,以致於眾人皆為權勢所蒙蔽,而錯失太多美好。」

 

看來這位賢妃也相當另類,敢情生來就非中土之人吧?

 

「賢妃……不是中土的人吧?」

 

朴安慶很意外,僅是說了幾句,他便猜中了賢妃的半個身世,「嗯,母親是西域的人,那裏有廣闊的草原,畜養著牛羊馬,母親最喜歡做的事,便是騎馬在草原上奔騰,她喜歡競速的感覺,彷彿能讓她有飛翔的錯覺。」

 

瞧朴安慶敘說的神情,他知道這人也有著如同自己母親一般自由的靈魂,怪不得權勢天下吸引不了他,他歸屬於更遼闊的地方。

 

他給了朴安慶一抹微笑,朴安慶不明所以,「笑什麼?」

 

「小的知道如何構想您的衣裳了。」

 

如此,他拿起已有些乾涸的筆,重新上墨,替眼前之人再畫上一張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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