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剉冰呢?
沈昌珉揹著背包,雙手抱胸站在運動醫學系的系大樓門口。三點一下課他就準時來運醫系大樓下等崔珉豪,他們昨夜約了在這裡等待,然後再一同去吃冰。但不知道為什麼,時間已過了三十分鐘了,崔珉豪卻還是沒有出面赴約。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已經三點四十分了,為什麼崔珉豪沒有出現?
他深深地嘆了好長一口氣,最後腳步仍是沒有移動,就坐在運醫系外頭的花台繼續等。
「欸,珉豪一個人在教室裡睡……這樣好嗎?」
眼前從他走過的一位女同學突然跟另一位男同學這麼說。他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被女同學挽著手的男同學,偷偷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什麼辦法,他就叫不醒啊!不要理他啦。」
他略微的睜大了眼,然而看著那對男女遠遠的走去。他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後的系大樓,也不曉得是基於什麼原因,他沒有猶豫得就走進運醫系大樓,搜著一間一間的教室,一個人從一樓走到五樓,終於在最後讓他在五樓的教室找到了崔珉豪的身影。
教室裡只有崔珉豪一個,而崔珉豪卻很安靜的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說真的,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約一個與他僅相處五個星期的朋友一同出去吃冰,但卻沒料第一次的好意竟然是被放鴿子,照理說他心中應該要先覺得不爽,然後衝過去揍崔珉豪才是,畢竟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心意被踐踏。
只是,連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為何當他看見崔珉豪一人趴在教室時,自己並沒有暴怒。
他悄悄的朝著崔珉豪走去,走至崔珉豪的身邊,然後搖了他的肩膀,「珉豪……。」
崔珉豪本是趴在自己手臂上的臉是露了出來,但並非醒來,而是一副安詳的睡臉任他看著。
「珉豪。」他試著搖的更大力,並且叫喊。
崔珉豪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伸回了自己的手,眼神不自覺得就看著崔珉豪桌上一團亂的鉛筆、筆記本、還有闔上的課本。有些筆頭是蓋上的,還有些是還未蓋上但卻被放進了鉛筆盒裡,他總覺得,崔珉豪似乎收的很匆忙,可收拾的動作似乎是突然罷工,然後桌上的一切就維持了這種奇怪的現象持續到現在。
他的指腹輕輕的摸了崔珉豪的頸子,確定了他的脈搏仍然安穩跳動後,他便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手機,然而撥打了電話。
「俊秀嗎?你來一下運醫系五樓五零六的教室,我需要你的幫忙,順便把朴有天叫來幫忙拿東西。」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他掛了手機,就隨便找了崔珉豪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的情緒格外冷靜,眼裡很淡定,似乎在嘗試釐清眼前的這種情況到底該屬何種類型,並且在他自己的腦子裡找著答案。說真的,念醫學系也才五六個星期,要他想出個屁是不可能的,但他卻有豐富的醫學常識,原因就在於因為他家老爸老媽通通都是搞醫生來著的,而放假沒事會去醫院當義工也是他的興趣之一,所以倒是從這方面吸取了不少醫學經驗。
他先確定了崔珉豪的生命狀態,初步研判沒有生命危險,但卻是叫不醒。這種狀態他在醫院時似乎也遇過相同情形的病人,那病人得了一種病,好像就是叫作『嗜睡症』。他沒辦法確定崔珉豪是不是真得了嗜睡症,目前的他只是覺得,崔珉豪的情形與他在醫院當義工時遇上的病人情況相同,就是狂睡醒不來。
他的眼神仔細的看著崔珉豪,直到金俊秀帶著他家的朴有天到來為止。
「昌珉!怎麼了嗎?」金俊秀走進教室劈頭就問,可當他看著深沈昌珉的一動也不動時,他又狐疑的問:「不是說要幫忙?」
「怎麼珉豪在睡覺?」朴有天覺得很奇怪,但他的音量卻放很輕的問著沈昌珉。
沈昌珉站了起身來,他將自己的背包給拿下,然而說:「幫我拿我們倆的東西,我揹他回宿舍。」
「什麼鬼?」朴有天聽不明白的問。
金俊秀倒是習慣沈昌珉的行事作風,他知道有麻煩的事情發生,但卻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珉豪怎麼了嗎?」
沈昌珉看著睡得相當甜的崔珉豪,便說:「我懷疑他得了嗜睡症。」
金俊秀與朴有天一同睜大了臉,眼神也不可思議的看著趴在桌上的崔珉豪。金俊秀的反應比朴有天快了一些,轉頭就打了朴有天的胸膛問:「珉豪有嗜睡症你怎麼不知道?」
朴有天無辜看著自家的悍妻,搖頭說:「我怎麼可能會注意到……我回寢室都多晚了,那時間睡覺也很正常吧!」
「因為朴有天太黏你,沒有發現也很正常。」沈昌珉這話一說也不曉得是在幫誰說話,只是大家都聽得特有道理的。
後來,金俊秀與朴有天就替崔珉豪將放在書桌上的文具用品以及課本通通收進崔珉豪的背包裡,又幫沈昌珉將崔珉豪的身子依上他的頸間與背脊,沈昌珉一個施力便將崔珉豪揹上。
「你確定他真的得了嗜睡症?」金俊秀走旁邊,狐疑的問著沈昌珉。
沈昌珉冷靜的想了一會,便搖頭說:「不確定。」
當朴有天為他們開了三零二寢室的門時,他們三人費了些功夫便把崔珉豪給放上床。金俊秀還嘗試地搖晃崔珉豪與叫喊他的名字,但崔珉豪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們三個人就坐在地板上看著睡的無聲無息的崔珉豪,便在這寢室裡頭機哩瓜拉胡亂的討論起嗜睡症的問題。事實上也沒人真正知道嗜睡症究竟症狀是什麼,區分的類型有哪些,他們只能藉由平日所聽聞的一些相關消息亂槍打鳥的猜測,無的放矢的假設,直到朴有天與金俊秀一同離開寢室出去外頭買晚餐為止。
沈昌珉一個人在房間裡看著崔珉豪,眼神又不自覺得望向那把古典吉他,他似乎有些曉得,為什麼崔珉豪總是一個人,又是為什麼崔珉豪的指尖指腹會滿是結繭,所有的事情貌似只有那把吉他懂。
當他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崔珉豪突然有了動靜,嘴中似乎咕噥了些什麼,「昌珉……」。
乍聽之下,他好像覺得崔珉豪再叫他的名字,然而崔珉豪的手是又抓緊了棉被,皺著眉頭,突然驚醒過來的又喊了一聲:「昌珉!」
「在這呢。」沈昌珉沒有畏懼的反應,反倒答的輕鬆。
躺在床上的他,緩緩的轉過頭看著沈昌珉,「我是不是睡著了?」他問。
「嗯,我把你揹回宿舍了。」
「剉冰呢?」
「都要吃晚餐了。」沈昌珉坐在地上泰然的說。
他與沈昌珉停頓了好一會,突然說:「我有周期性嗜睡,今天的事情很對不起,我以後可能也會常常爽約,沒辦法跟你們大家出去玩。只要吃了東西我一定會睡覺,好的話就像現在,餓了會醒過來,壞的話大概能夠睡一個星期都不醒。」他沉默了一會,最後輕聲說:「所以沒有朋友。」
沈昌珉並沒有馬上答話,眼神是看著古典吉他,又看了地板,然而看了臥房外的洗手台,再看了床腳,最後眼神才看向崔珉豪,「星期六下午三點,一起去吃剉冰吧,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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